徐徐图之

10.沈云瑶番外

我是沈云瑶，相府家的二小姐。

哪有什么嫡女比庶女高贵的，我家没这种无理的规矩，爹爹对我和阿姐都是一样的，从不偏心。

“阿姐，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。”我托着脸，想起那日的惊鸿一瞥，以及他的笑颜。

“哦？是哪家的俊俏郎君把你迷成这样？”阿姐喝了口茶水，“你这怎么是白水？”

“你也知道我实在不爱喝茶嘛。”

“你还没说呢，是谁家的郎君？”

“皇五子谢期。”

“谢期？”阿姐沉吟片刻，“五殿下府中无姬妾，不过坊间倒是流传着几则风流传闻。”

我想起谢期光风霁月的模样，下意识为他开脱，“估计是假的吧，他是五殿下诶，想纳什么样的女子纳不到？贵妃娘娘想给五殿下安排几个通房，殿下还不情愿呢，说什么要尊重未来的皇子妃。”

阿姐瞥我一眼，“你倒是先护上了。”

我可没有信口雌黄，这都是谢期亲口同我说的，还能有假？

我的生辰将至，爹爹让我写几封帖子给要好的朋友。

“瑶儿要办生辰宴？”

我双颊飞霞，把帖子递给谢期，期待着看向他，“阿期会来的吧？”

谢期笑着，“当然，瑶儿的生辰我怎会缺席，定会给瑶儿备一份厚礼。”

“你人来就好啦，礼物不重要。”

“届时丞相、夫人，还有……沈大小姐都会在的吧？”

我点点头。

我没想到，我会害了阿姐。

生辰那日，谢期早早便来了，带着一柄玉如意。

我惊讶地看着谢期，谢期深情回望，“希望这柄玉如意能让瑶儿明白我的心意。”

男子送女子玉如意，意为定情。

我磕巴了半天，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，谢期轻笑，“瑶儿慢慢考虑，若真是不愿，我也不会逼迫瑶儿。”

我摇摇头，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，我怎会不愿？

天色尚早，我让谢期先在府内转转，只是到了开宴还没看见谢期的身影。

谢期一个外男，不会不顾礼节往后院去，应当是去找爹爹商议事情了。

恰巧爹爹迎面走来。

“爹爹你瞧见五殿下没？”

“瑶儿瞧见你姐姐没？”

两道问题合在一起，又异口同声地回答，“没有啊。”

我和爹爹四处寻，在后院的假山后，看见了衣衫凌乱的阿姐和谢期。

爹爹拿凉亭里的茶水泼醒了两人，我愣怔地站在原地。

被别人撞见不好，爹爹亲自把阿姐送了回去，只余我和谢期两人。

“瑶儿……”

我等待着他的解释，陷害？或者是别的？只要他说，我就愿意信。

可是他说，“瑶儿，是……是你姐姐勾引我，是她在茶里下药。”

唯独这一条。

我设想了那么多的理由，他独独选了这一条。

阿姐不是那样的人。

我涩然开口，“是吗……？”

谢期拉过我的手，“你不相信我吗瑶儿，我的心里只有你，怎会对你姐姐起心思？”

我想信你的，阿期。

爹爹第二天就去求了赐婚。

我去看望阿姐，她从昨日到现在滴水未进。

“阿姐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是我要请他来的。

我以为阿姐会骂我，或者是让我滚出去。

阿姐却只是抚了抚我的头发，用她的经历告诉我，“瑶儿，他并非良人。”

阿姐出嫁得匆忙，我恍惚想起那日我偷听到的他和近侍的谈话。

“主子，这么说真的可以吗？属下听说相府二女关系不错。”

“不这么说，难不成说药是我下的？”谢期轻蔑一笑，“关系不错不过是表象，在父皇面前，本殿与几个兄弟又何尝不是相处融洽。”

“况且，”

“世家小姐之间的嫡庶争斗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有几个嫡女真的会对庶女好的。”

“殿下英明。”

得到了阿姐，相府便不得不与五皇子捆绑在一起，兴许是怕相府真的看不上他然后去支持我未来的夫婿吧，谢期提出想纳我为侧妃，被我回绝了。

在谢期看来我是因为他娶了阿姐生气了，于是写了好几封信来哄，被我一把火给烧了。

谢期府中只有阿姐一位，谢期也经常搜罗一些新奇玩意儿送给阿姐。不过我和阿姐都看得出来谢期是装的，装给我们爹看。府里干净不代表外面也干净，阿姐让我给那些无处可去的姑娘多递些银子。

哦，我和阿姐都瞒了爹爹谢期人品的事，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，告诉他老人家也于事无补，还不如让他以为阿姐很幸福，谢期是真的对阿姐好。

谢期借相府势力登基，爹爹递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，功高震主，留下只会让统治者忌惮。

谢期不允，甚至以阿姐作理由挽留。

告老还乡？只要人活着，那就是隐患。

谢期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，他要亲手斩杀掉一切能威胁到他的因素。

“瑶儿，快跑！”

爹爹的头颅骨碌碌滚到我脚下，虽对外说的是女眷流放，但谢期压根一个活口都没想留。

血腥味令人作呕，一道明黄色出现在我的眼前。

我抱住谢期的大腿跪倒在地，求他怜惜，“阿期……阿期……求求你，救救我……”

谢期，若今日我不死，来日必让你血债血偿。

我醒来已是在养心殿，谢期躺在我身边。

“瑶儿，这些年你过得好吗？”

若过得好，那便是证明相府对我不错，我对相府有情。

我垂下眼眸，敛住情绪，“我一介庶女，怎会过得好。”

谢期叹息一声，“朕料想到了，瑶儿放心，往后朕护着你。”

我见到了阿姐，阿姐先是惊喜我还活着，继而又恼怒我只身犯险。

我笑而不语，怎会是只身，阿姐永远会站在我这边，站在相府这边。

阿姐早已布局，紫升香会让人上瘾，最终损耗元气而死。若是掩藏得好会让人根本察觉不出端倪，缺点是需要连续用上五六年才可以。

“阿姐，你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
“成亲那日。”

紫升香已经用了很长时间，时机半成熟，阿姐需要往外递消息给爹爹的旧交和那些姑娘们。

一个是皇后，一个宠妃，不管是哪个，频繁向外递消息也太过打眼了。

“不如我去惹谢期生气，让谢期废了我？”

阿姐摇摇头，“你要是去了冷宫，往外递消息怕是艰难。”

最好是不在冷宫，还让谢期注意不到，让整个皇宫的人都忽视。

“那怎么办？”

“废而不废。”

我配合着阿姐，谢期的脾气秉性简直不要太好拿捏，很快谢期就偏宠于我，忽视阿姐。

只是还差些火候，谢期并没有想废后的意思，宫人们仍旧对皇后复宠抱有希望，坤宁宫依旧热闹。

我叫来赵太医给我配了一副假孕的药，能让人呈现滑脉之象。不过到真的演戏那天我身上的血包绑得太多了，流了一地鸡血，吓得阿姐差点以为我真的出了什么事。

爹爹的旧交在朝堂上坚决不同意废后，谢期收了阿姐的凤印，只给她空留了个皇后名号。

皇后倒了，这是宫人们都在传的。

坤宁宫冷清下来，阿姐往白马寺递消息也颇为顺利，只是我出了点意外。

我怀孕了。

就因为那天我嫌太苦没喝避子汤，就那么一次，就中了。

堕胎伤身，阿姐劝我留下。也罢，他往后就是我和阿姐的孩子。

计划太过顺利，谢期这个人吧……真是就那么点追求，不怪他被阿姐耍得团团转。

对了，跳大神是真的，祛邪祟也是真的，不过我说的邪祟是谢期。谢期果然被祛没了，想来这跳大神也许是可信的？

“想什么呢？”

我回过神，把鱼食洒进池塘，湖中的锦鲤都争先恐后地游了上来。

“下朝了？”

阿姐点点头。

幼帝登基，阿姐如今垂帘听政。

我嘛，在后宫当废物。

顺便揽了筛选入宫侍卫的活儿，专门往我宫里筛俊俏的，嘿嘿。

（全文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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